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袁思成:我和母亲的中医故事

中华良医网 2023-01-01 22:55:45

看着这个标题,或许很多人猜想这又是一个中医世家传承的故事吧,但是我的母亲既不是不是老中医,也不是中医院或者中医院校的教授,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、初中没有毕业的农村妇女

在我小学5年级的时候,她和父亲离婚后改嫁,组建了新的家庭,我被父亲留在身边,原本以为后面的人生就会定格如此,但又因各种变故,她将还在上初中的我接到了组建的新家庭,让我有机会继续在城里上学,而这样,也让本来就不宽裕的新家庭雪上加霜,她也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,就这样,一直坚持到高考,最终高考失利了,让我告别了985区域,只能在一本区选择一所合适的院校

文科出身的我,抱着救死扶伤的理想选择了广州中医药大学中医学五年制,所有的老师都替我感到惋惜,班主任更是在录取结果出来后第一时间要求我复读,因为当时的他深知中医药专业以后就业的困境,而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些(后面在深入学习后明白了中医药就业的困境),只是抱着一个热血少年的理想与干劲,同时考虑复读的经济压力,在我犹豫徘徊之际,只有母亲毫无保留的支持我去学中医,初中文凭的她当时说了一句我现在都铭记的话:无论哪个行业,只要你喜欢,只要你认真做,都可以出人头地。这是她对儿子的支持,也是那时年轻的我内心的信念。
后面的生活,我远离江西老家,来到广州完成自己的学习之旅,而母亲也因为长期跟着施工队在工地干活而逐渐出现腰痛的症状,起初她并未在意,直到臀部、下肢开始出现麻木,行走、弯腰开始受到影响,我便让她赶紧去当地中医院拍个片子看看,不出意料的腰椎间盘突出,而当地中医院的医生,不出意料的就给她开一些无关紧要的活血化瘀的中成药,告诉她自己在家休息恢复,而才45岁左右的她,家里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弟弟(继父也是不争气的人),你让她如何安心休息?

在家休养的日子,她自觉症状越发加重,坐立难安,我平时也时常留意母亲的体质,平素四肢冰凉、畏寒严重,更少有出汗,舌淡胖有齿印,脉象多年为沉细难寻,如今月经量也自诉明显减少,而且容易受寒感冒,感冒后腰痛更加明显。  可见,母亲是典型的阳虚寒凝,气血两虚,腰肾久耗而致经脉不通,急当补肾温阳、驱寒止痛 

因为曾有幸拜于李可古中医学派门下学习,此时,我的脑海中第一闪过的便是李可太师傅的变通大乌头汤原方记载为:生黄芪250-500克,生麻黄45克(得汗后减为5克,自汗者不用),桂枝、赤白芍各45克,制附子45克,制川乌、黑小豆、防风各30克,辽细辛45-90克,当归45克,干姜90克,炙甘草60克,生晒参30克(捣),蜂蜜150克,生姜45克,大枣12枚。加冷水7斤,文火煮两小时,去渣,入蜜,文火煮取6两,分三次饭后服。可主治各种骨病,风湿,类风湿,脊髓空洞症,股骨头坏死,颈、腰椎变形膨出、坐骨神经痛等等。
正所谓偏药纠偏,以毒攻毒,可按照如今学院、医院和市场上的中药房的要求,这是一个剧毒的方子,吃了是要死人的,没有人敢承担这样的责任,同时在学习的过程中,也因为门派的特殊原因,其中有毒的中药也需保证药物质量,就像老师授课过程中曾说,现在临床附子中毒事件屡见不鲜,其实很多可能是胆巴中毒,由于附子从土中采出后为了更好的保质与防虫,减少因为中间途径而造成的经济损耗,会过度的胆巴处理,而临床上因为煎煮等问题,让汤剂中相关浓度偏高,加之病患自身胃肠道的吸收问题,导致了一系列和乌头碱中毒类似的现象。

此方子虽有显效,但在药量的把控、煎煮的把控、药物质量的把控、以及解毒配方的把控都很重要。 因为各方面原因,我给母亲开的方子里面把毒药去了(初出茅庐、内心恐惧),具体如下:
黄芪60g,桂枝15g,麻黄15g,赤芍15g,白芍30g,炙甘草10g,盐杜仲15g,怀牛膝15g,当归15g,茯苓15g,生白术15g,干姜15g,盐补骨脂15g,盐菟丝子15g,地龙10g5剂,加冷水1200ml,小火煮60分钟左右,煮取300ml,分两次早晚饭后半小时温服。药渣再煮一次,睡前泡脚。
服药5剂后,母亲自诉有好转,汗出增多,但仍有酸痛和下肢的麻木,便在下方加入白芍60g、延胡索30g、蜈蚣2条、全蝎3g,以加强止痛祛风散寒之效,我还叮嘱她自己用艾灸盒在家艾灸命门、腰阳关、委中穴,每个穴位15分钟,一周至少艾灸3次。可又10剂过后,自诉腰痛未加重,但也无明显好转,此时,她的工作已经受到了巨大的影响(如果再不回施工队,包工头可能都会将她遗忘,谁又会花钱请偷闲的工人呢),经历了一番深思后,我向母亲解释说明了药物毒性的问题,也向她说明了煎煮的注意问题

我不知道她当时是否明白,但是她却毫无保留的相信我,直接让我改方子,我可以预想到她拿着方子去当地的中药房拿药时,店员是不敢贸然卖药给她的,为了减少中药房的顾虑,她特地在店里亲手写下保证书,说明一切责任自己承担,与店方无关,于是我毅然决然把毒药加入,改方如下:
生黄芪60g,桂枝30g ,白芍45g ,当归30g 延胡索30g,炙甘草30g,生白术45g ,党参45g,葛根30g 制附子30g,制川乌30g,黑小豆30g 防风30g ,辽细辛30g7剂,加冷水3000ml,加蜂蜜150ml,先大火煮开,转小火煮1.5-2小时左右,煮取450ml,分三次饭后半小时温服。药渣再煮一次,睡前泡脚半小时。
同时我还给她制作了行气活血化瘀的中药封包,可以自行微波炉加热后外敷治疗,抱着忐忑的心情,7剂药后,母亲反映,不仅没有出现任何不适,自诉腰痛明显缓解,麻木的区域缩小至臀部,于是嘱咐再服7剂,巩固疗效,后面便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之中,随着我暑假回家,母亲自诉只有左侧肾腧区域一小块区域的不适,我也趁暑假回家的几天的时间,连续给她行针灸治疗,均为较重的行针手法,而她也从未喊过一声疼痛

于是我也鼓励她自己平时可多做艾灸,也给她准备了一些枸杞、核桃、红枣、阿胶糕等补肾活血的食疗物品,可通过泡茶、煲汤、零食等食疗方式来改善自身的体质。  而后面的时间里,母亲的腰痛也控制的尚可,至少可以支持她的工地劳动,有时候因为过度劳累或者感冒稍有加重之时,她也会继续问我开个方子去巩固,我时常以补肾填精之法为其调养身体,方药如下:独活10g桑寄生15g黄芪30g白芍15g全当归15g桑枝15g盐杜仲15g怀牛膝15g党参10g炙甘草6g盐狗脊15g山萸肉15g盐补骨脂15g仙灵脾15g鹿衔草15g 

而至今,我的病患已众多,许多病例我都失去印象了,可是我却依旧很在意母亲和家中亲戚的身体情况,我感恩的是,本科阶段,母亲便可以如此毫无保留的相信我,是对我学习中医最大的肯定,而随后的时间里,母亲有问题也只相信我,更是在村子里尽情的展示着她的自豪,家中亲戚有问题也相信我,从小小的感冒,到手术,到恶性肿瘤,都会第一时间给我电话询问意见

虽然如今身在南京,但是想起自己学中医的初心,不正是为了这些我至亲的人吗,也是他们的肯定,让我对中医也有了更多的自信,也有信心去诊治更多和我陌生的病人们,现在我也会时常高三毕业那年母亲和我说的那句话,真正喜欢和热爱一门事业,不要在意世俗的眼光,努力的去做好它就可以了。

虽然研究生阶段是中西医结合的学习,可至今我依旧在尽可能的情况下,只用中医药的方式给病人诊治,针对需要手术和现代医学方式的疾病,我也会更多的鼓励和尝试中医药的参与,毕竟,每一个中医人都需要为中医去发光发热,也相信,从感染我们身边的人开始,到治好每一个病人,我们的每一滴星光终会汇聚成星辰大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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